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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秦烈来到外城一条胡同,走了九曲十八弯终于来到一座小院,也没开门,退后几步一个助跑,垫步拧腰一按墙头也就翻了过去,这种矮墙还难不倒秦烈。
    秦烈落了地,猫着腰就往主屋走,就见主屋门开着,映入秦小爷眼帘就是一个屁股,秦烈来到且近抬腿就是一脚,就听嘡的一下,那人哎哟一声捂着屁股跳脚就骂:“秦烈!你祖宗!谋杀皇子,信不信爷砍了你!”,这位正趴着给小炉子生火呢,被这一脚踢得个一佛出世,二佛升天。秦烈正捧腹大笑,一听这话一把就将这位当今七皇子像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,“行啊,长本事了啊,嗯?”
    二人正打闹着就听院门开了,一位二十出头年纪的锦面郎君,身穿十三太保圆领银鸽袍,高挽发籫,腰横长刀开门就进来了。
    “二位,我差点以为家里进贼了呢。能不能动静小点,隔着八丈我都听见声音了!还有,下次能不能开门进,别他娘翻进来!”
    “行了行了,走不走门都一样,别入娘的那么些废话,我从宫里带来了好多酒,你要是再废话就不给你喝了。”
    这位七皇子独孤权第一个骂道。“就是就是!老杨怎的变得这么小气。”秦烈在一旁附和。“嘿,怎么着,嫌我烦。别来我这呀”·········
    那位后进来的便是六祸司小旗官杨义山,三人叫骂了几句,杨义山往主屋走了进来,接着杨义山一把抱住了秦烈,“回来了。”,三人不再叫骂了,秦烈答话:“回来了,连年征战····九死一生······”,“他娘的,知道老子眼窝子浅,老杨你还来这一套······”,独孤权也绷不住了,声音也带着哭腔。
    三人感慨过后席地而坐,“老秦,你看看这是什么?”,独孤权掀开三人面前的两个大食盒,“哟!晴川楼的九蟹煲,吴楼的水晶醋鱼·········”,秦烈言罢,又提鼻子一闻,“好酒!这是什么酒?好香!”
    “是啊,不像是七大楼的酒。”就连杨义山也没闻出来。“嘿嘿,君岂不闻,*兰陵美酒郁金香,玉碗盛来琥珀光。”,独孤权在一边摇头晃脑,不知怎的,他这么一念倒是有些那位谪仙的韵味。
    “原来是宫中的兰陵香,怪不得,听说此物一年也只得五坛,乃是每年春宴,皇上大宴群臣时才开一坛,不是三品以上大员连闻都闻不到。”,杨义山感慨非常,自己一个八品的旗官,连皇宫大内的墙都没资格进,却不想今日能喝到皇帝老子的御酒。
    三人说说笑笑,推杯换盏,一肚子的话在今天都倒了出来,“老杨,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吧?”,秦烈此时语气微醺,“那我,嗝~~能·····嗝!能不知道吗!”三人中杨义山酒量最差,此时已经有七八分醉意,说话时舌头打结。
    “在这西京城里都快传开了,老秦,别说老杨,就是我,今天一早也都知道了,哈哈哈哈哈,堂堂保国公府的小公爷,千骑避红袍,竟然让一个飞贼从手底下走了。”
    独孤权此时说起来捧腹大笑,在他印象里秦烈几乎还没失过手呢。“哈哈哈哈,技不如人,老子认栽!不过,那家伙的轻功确实高,可惜了,做了贼。”,秦烈一瞥大嘴,“哎,老杨,不应该啊,要说这轻功你也不差啊,怎的这许久还擒不住他”,秦烈转头问杨义山。
    “啊,这·····那厮,呃····轻功比我高···而且,而且那厮属实狡猾。”,杨义山这时一个激灵,不知是酒醉还是怎么了,说话口齿不清,秦烈心思粗些没注意,独孤权是个心思细腻的,觉出一丝不对劲,不过又一想此事现在牵扯的有些大,他身份特殊也就没在说些什么。
    待到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三人半睡半醒的迷瞪下去,再一睁眼已是黄昏人定,三人撤去残席,又坐了一会,待到日落西山后,几人商量去那勾栏杂耍所在观摩观摩,独孤权本就一副富家公子打扮无须改换,秦烈今日乃是去礼部研礼,自然着官服,他本是从五品车骑都尉,按律穿蓝袍绣松纹打一块踏山黑熊的补子,着官服多有不便,秦烈换了一身南锦云纹大红袍,腰围一条虎齿错金带。
    三人步行直奔外城西市,来到西市,但见此处灯红酒绿,热闹非凡,举目灯宵月夕,过眼则雪际花时,稚童作谣而歌,才子饮酒而诗;美姬巧笑于珠帘之后,佳人抚琴在画阁之中。罗绮里杜康飘香,金翠中新声争奏。
    秦烈几人这瞧那看,正逛的高兴,忽听得前方有马车过市之声,再加上游人惊慌四散,秦烈几人心疑,要知道按夜国律,黄昏后东西两市为游人步行所在,骡马座驾不得疾行,若有公事也只可走人行街下的青砖官道,于黄昏后纵马伤人当押至京兆尹处刑。
    说时迟那时快,秦烈终于看清是一辆两架马车,上面有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但长得实在是难以恭维,架着马,这时两旁边人都惊慌失措,慌乱中大道上跌倒了一名女童,眼见马车将至,秦烈来不及思索急忙迈大步跨上前,千钧一发之际,扯开马步,左手一揽嘶缰右手搭上马匹后颈横梁,使出一身倒拔江河的神力,暴喝一声,这才按住惊马。
    秦烈这时就觉得五脏翻涌,胸前一闷坐到地上大口喘着粗气,两旁边人都看呆了,都窃窃言道:这人难不成是金刚托生,罗汉转世,不然怎能拦下两匹惊马。真亏得是秦烈一副好筋骨,又如他祖父一般天生倒马拽牛的神力,换做别人只是徒增伤者罢了,独孤权杨义山二人赶忙过来扶起秦烈,拍前胸抚后背给秦烈倒气,“孩子怎么样了?”,秦烈终于缓过一口气。
    “孩子,在····哎刚刚还,哦!在那!怎么回事,谁给扶到一旁的?”,杨义山环视四周就见一女子着青衣遁入人群,心说:是她。,又一瞧女童似无大碍,有家人过来千恩万谢,可是那孩童家人一看马车上那位却是神色大惊,扭头就走。
    杨义山一回头,秦烈自己已经可以站住了,而独孤权不顾自己皇子的架子,正叉着腰对马车里面那位破口大骂呢,“里面的孙子赶紧给老子滚出来,不然老子报官把你抓起来,打板子上夹棍,辣椒水老虎凳挨个伺候,我还告诉你,今儿没个万把两银子,我们哥们这事儿可完不了”
    “启玉,别骂了,赶紧走,待会儿地面儿上来人就不好办了!”,杨义山拉了下独孤权的衣服,低声说道。“老杨,你别管我,今天也就是老秦,这要是换别人不得把命撂这了,老子今天倒要看看是他娘的谁。”
    独孤权还是不依不饶,这时候车上那位一步三晃走了下来,一打嗝一股子酒味,张口就骂:“谁挡老子的道,还上衙门,老子就是衙门!”,说着话走向独孤权巴掌一举往下就要打,自从这酒醉男子下车来,杨义山就暗叫不好,独孤权贵为皇子却无实职,每日只顾吃喝玩乐。可这杨义山不同,他是六祸司的旗官,常在地面上走动,对王公大臣的情况也多有了解,打眼一瞧认出来了,这人是当今国相萧千屹的管家尤受,别小看他只是个管家,有道是宰相门前二品官,五府六部多少王公大臣都要讨好他,但是眼见巴掌要落了下来,杨义山把心一横,当下挡开一掌,抬腿一脚把尤受踢了个仰面朝天。
    独孤权本来还想上去补几脚,却被秦烈拦下,“启玉!别闹了,你身份特殊不能久留。”,接着又对杨义山道:“老杨,你也是,带着他赶快走,这里交给我。”
    “可是····这····”,杨义山还是有些顾虑,“没事,你忘了我有军功护身,再说了,还有我爷爷呢。”,秦烈一摆手示意二人快快离开,二人转身遁入人群。
    此时尤受从地上爬起来,捂着胸口“哎哟~好小子你连我都敢打,今天你有种的就站在这别走,待会儿衙门口来人,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!”,秦小爷也未答话,心想方才听杨义山所言,此人身份显赫,但此时看来他非是善类,我不必多言,且看看他能奈我何。
    思索至此,秦小爷未发一言,只见四周人群分开,十几名官差携棍持刀走上前来,一看是大管家尤受,立刻上前来,“尤尊管,这这这,怎么了这是?”,尤受此时来劲了:“他弄得!”拿手一指秦烈,此时周围人暗自惋惜,心说这么好的大小伙子怎么就惹上他了呢。
    几名差役上前就要将秦烈捆上,有一个楞点的拿手一搭秦烈肩膀就要上锁,这人一使劲就感觉这肩膀铁打的一般,任自己如何较力却好似蜻蜓撼玉柱动弹不得秦烈分毫,秦烈扑面一拳打翻这名差人,剩下的差役登时便翻了脸“好小子!胆敢拘捕,还殴打官差。今日里非叫你知道知道,马王爷有几只眼!”,说罢,十几名差役各执刀棍就要拿下秦小爷。
    秦烈是何许人也,两代将门后,千骑躲红袍,别说几个差人,就是万军丛中也来去自如,三拳两脚便打翻众人,众差役躺在地上,捂头的,抱脚的,哀嚎一片。
    周围人眼见如此纷纷拍手叫好。这时就看尤受不知从哪又带来一队兵,原来他看众差役不敌,连忙逃走,去叫来西市执勤官兵,当兵的一来,众人慌忙散去,众官兵执长枪围住秦烈,就看秦烈呵呵一笑,“可以啊,连城防营都能调动。”
    “小子,现在害怕了?哈哈哈哈,跪下来磕三个头,我就饶了你哈哈哈哈哈。”,尤受此时嚣张至极,仰天大笑。
    秦烈一言不发,走向尤受,尤受还以为秦烈要给他磕头认错呢,“好好好,让他过来。”,官兵让开,秦烈走到且近抬腿一脚又把尤受踢翻,一顿拳打脚踢,官兵竟无一人阻拦,秦烈打的差不多了,又问:“领头的是谁?”,众军士眼睛毒辣,见秦烈,这股子器宇轩昂,一身霸气,就知道这是战场上厮杀过的,一位校官闪出:“就是在下,足下看样子不是普通人家,今日人也打了,事也做了,您要真是个汉子,咱们去京兆尹那说个明白,就看你敢不敢。”,“好,你是个明事理的,别说是京兆尹府,便是打到天边也去得!”,众军士抬着尤受,簇拥着秦烈离开直奔京兆尹处。
    就在众人离去后,就在街上二楼窗户口,有一位美妙佳人,“姑娘,姑娘?”,旁边丫鬟连叫几声,这位才回过神,嫣然一笑,刚刚的一切这位在二楼都看的痴了,要说起这位,西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,七大楼之一的落凡阁的首席花魁,名叫沈羡鱼,本家是江南官宦,后其父因连坐被斩,她十三岁被官卖到落凡阁,琴棋书画无一不晓,诗词歌赋也信手拈来,关键是生得闭月羞花,腕如皓月,颈似凝脂,淡眉含秋水,玉肌伴清风,让人见了忍不住感叹一句:莫非月娥,私下宫阁。自三年前挂了牌,就成了花魁,多少金科的状元,两榜的举子,作词赋诗于她,她不见,说,书卷气太重。无数达官贵人一掷千金她也不见,说,自己不是牛马货物,偶尔心情好,便于珠帘后抚琴,一曲千金,但从不见客,每半年花会时只远远地让众人看上一眼。就是这样,落凡阁的老板娘都能靠她赚来万贯家产,落凡阁也一跃成为七大楼中名气最盛的,风头一时无两。
    *兰陵美酒郁金香,玉碗盛来琥珀光。:李白《客中作》
    另外,本文多有引用《东京梦华录》